小站练兵弹劾案- 张博(图)

　　从1896年年初开始，天津小站再度忙碌起来，袁世凯已经在这里编练新建陆军了。然而，这一年的6月，小站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。此行人决定着袁世凯的去留问题，差点就改写了小站练兵的历史。

　　1896年6月11日，一行人从天津的吴楚公所出发，坐船沿着海河行至咸水沽上岸，前往小站。这支队伍中，有清地名兵部尚书、协办大学士荣禄，陪同前往的还有顺天府尹陈夔龙。当他们悄然抵达小站时，发现这里的七千人马正紧张地按照德国陆军的阵法操练，军容整肃精壮。

　　胡景桂：小站练兵四宗罪

　　1896年5月28日，光绪皇帝的龙案上摆放着一件奏折，这道奏折差点成为袁世凯小站练兵的终结者。

　　说起来，胡景桂的这道奏折很有意思，在开头就说自己上这道奏折的初衷是响应光绪的号召，之后用“风闻”两个字作为弹劾袁世凯的开篇。“风闻”二字用得很有学问，说明自己以下要讲的事情，是听说的，自己并没有看见，如果一旦不属实，御史本人没有任何的责任。

　　袁世凯在小站练兵，专门采用西方的练兵方式，连士兵的服装衣帽、各种制度都与西方的一样。胡御史认为，西方练兵，主要是军纪严明，不是非要士兵穿短款的衣服，外国人穿衣服就是这个样子，不当兵也这么穿衣服。当然，如果说穿短款衣服是为了操练方便，倒也说得过去。但是，军营也按照西式的建就不太正常了。他猜测袁世凯这样做的目的，是为了从中捞取好处费。

　　接着，胡景桂笔锋一转，听说小站练兵的军官很多，而能够成为军官的，不管才能的大小，只要跟袁世凯有交情，就能得到相应的位置，饷银发放多少也以此为标准。以至于从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的学生，心里非常不平衡。

　　胡景桂给光绪皇帝的奏折中，不仅历数袁世凯如何铺张浪费、克扣军饷，还指出袁世凯在天津以钦差大臣自居，在告示中频频使用“钦命督办军务处练兵大臣”的字样，这种提法是否曾经上奏皇帝，外间不得而知。同时，袁世凯拒绝接受北洋大臣、直隶总督王文韶的公文，经常用不符合官场规矩的行文方式与王文韶对话。当袁世凯建造军营，强占民田后，天津商民曾经上告到王文韶那里，王文韶也曾多次提醒袁世凯，袁世凯不仅不听，还强词夺理，与王文韶争辩。据说小站军营门外有卖菜的人，与士兵发生口角，袁世凯听从一面之词，竟然将卖菜的给杀了。胡御史认为，这是典型的扰乱地方的行为。

　　为此，胡景桂建议光绪皇帝，应该派朝中大臣前往查办，或者由北洋大臣、直隶总督王文韶严密参查。而且应该另选练兵之人，这样才能不浪费国库的银两，天津的百姓才能免遭荼毒。

　　看到了这件奏折，光绪皇帝勃然大怒，命令荣禄立即前往天津，详细查明袁世凯在小站督练新军的情形，绝对不能只有外表，没有实质内容。另外，要查明御史弹劾袁世凯的各条是否证据确凿，一定秉公办案，根据实际情况汇报。

　　荣禄：四宗罪证据不足！

　　1896年6月6日，荣禄带领兵部员外郎裕厚、兵部候补主事陈夔龙、步兵统领衙门学习笔帖式廷夔前往天津。荣禄在天津期间，询问了直隶总督王文韶和天津知府沈家本后，就前往小站考察小站练兵的实际情况，于是才有本文开头一幕的发生。

　　其实，在御史弹劾的各条中，袁世凯的新建陆军穿着与传统的清兵不一样，并不能构成袁世凯的罪过。荣禄到小站后，看到新建陆军确实穿着短款的衣裤，但这也是为了操练简便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

　　按照荣禄的回复，袁世凯在小站不仅没有占民田建西式营房，反而一直在使用淮军著名将领周盛传的“盛军”的营盘，其雇佣的德国、挪威等国的教习也都居住在营盘内。因而，说袁世凯连营房都仿造西方的样子，目的是为了捞钱，应该是传闻之误。荣禄还替袁世凯就西式洋房的修建一事做了解释。

　　胡御史弹劾袁世凯的还有一条就是袁世凯不重用武备学堂的毕业生，其实，从小站练兵之初，袁世凯就非常重视提拔来自天津武备学堂的学生。到荣禄前往查办该案的时候，武备学堂已有130多名毕业生在新建陆军担任军官。

　　说到克扣军饷，层层盘剥，这是旧军队的普遍现象。不明就里的人倒是可以认定袁世凯一定也是如此。实际上，为了避免军饷被克扣的事情发生，袁世凯在督练新建陆军之初，就专门就军饷问题制定章程，发饷的时候，责成粮饷局将军饷用秤称准，包上，与各带队军官一同点名发放。这是荣禄从袁世凯和小站练兵的军官那里了解到的。不仅荣禄了解这个问题，就连当年的报纸也曾经指出过，袁世凯督练小站新军，对军饷发放的问题非常重视。

　　至于说袁世凯修建的小站练兵场，是借用的淮军原打算屯垦的田亩，原计划使用30顷地，后来缩减到16顷，这是有案可查的。这些田地并非民田，商民上告之说也就不成立。而袁世凯在与王文韶往来的信函中，均用司道体例，王文韶也矢口否认了袁世凯拒绝接纳札文的事情。